玩了一上午, 去餐廳吃飯的時候, 江小舟已經躺在他爸的臂彎裏睡得昏天黑地。

“先生, 店裏有優惠活動。”服務生禮貌地微笑, “消費五百元以上，夫妻可以打七折，並且附送抽獎。”

簡萌忽然說：“我們不是夫妻。”

周致遠看了她一眼，微微抿唇。

服務生似乎覺出氣氛不對, 又微笑著打圓場：“沒關系，情侶也是可以的。”

簡萌：“我們也不是情侶。”

周致遠盯著她，表情不是那麽好看。

服務生的微笑已經快僵了，他明明就是看著他們像是一家三口才好意提醒有優惠啊，正常人就算不是夫妻也會為了省錢而承認的吧？何況，這個看起來氣勢很冷的男人明顯很喜歡對面的女孩子，不然也不會在她否認以後氣壓變得那麽低。

他暗暗汗顏, 難道是碰上鬧別扭的小兩口了？

“呃……”服務生迅速撤退, “對不起，是我誤會了，請稍等片刻, 菜一會兒就上來。”

簡萌本來想直接留下一封信就離開，但想一想似乎有那麽點不負責任，所以就只好逼著自己和他說清楚, 只是該說的一句也還沒說, 他似乎就已經預感到了什麽, 盯著她時的眼神銳利又深邃。

別慫！

道別以後就可以去下個世界了。

簡萌端起了面前的咖啡, 喝了一口，只同他對視了一秒就忍不住移開視線：“我有話想跟你說。”

心惴惴不安地跳動著。

半晌，周致遠輕描淡寫地說：“你是不是想離開了？”

簡萌驚詫地看著他。

“你一句話不說就已經心虛得要逃了。”周致遠唇角輕嘲。

“……哦。”簡萌微微尷尬，“你就不問問為什麽嗎？”

她已經準備好了很多無懈可擊的理由，隨便一條都能夠堵得他說不出任何挽留的話。

但是——周致遠竟然只是似笑非笑著說：“我問你，你就一定會說實話嗎？而且，我根本不想聽什麽離開的理由，不如你說說留下的原因？”

簡萌：“我又不會留下，哪裏會有原因。”

“真的沒有嗎？”周致遠深邃的眸定定地看著她，“你可以再認真地想一下。”

“我……”簡萌竟有了幾分遲疑不決，他的眼睛那麽黑那麽深，卻又仿佛閃著微光，透著幾分期待、專註的感覺以及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。

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。

但——簡萌深吸口氣：“沒有！”

她看著那雙眼睛裏的光黯淡下去，就像是飛速墜落的星光，融入了濃重的夜。

不知為何，她的心口微微發緊，想要說點兒什麽，卻又一個字也無法開口。

“你的意思。”周致遠似乎輕輕吐了口氣，慢慢地說，“我已經明白了，不管是我，還是小舟，你都準備不要了，是不是？”

聽起來似乎是這樣，但……怎麽她像是個拋夫棄子的渣女？

簡萌被這個想法囧住了，訥訥地說：“……對不起。”

“沒什麽對不起的。”周致遠淡淡說，“就像你說的那樣，我們不是夫妻，不是情侶，或許很快連朋友也不是了，你要離開還是留下我都沒有資格幹涉，所以，不要說這種話，只會讓我感覺到自己有多糟糕！”

“不是的！”看著他睫毛垂落，神情郁郁的樣子，簡萌忍不住大聲說，“你很好，很好，真的。”

“你別安慰我。”周致遠一副意志消沈的頹喪模樣，再點根煙的話都可以去演落難少爺了，“我哪裏好了？根本不會有人喜歡我這樣的人。”

這段時間周致遠對她真的很好，簡直就像把她當成公主似的關心她、照顧她，她不可能一點兒也不動心，一點兒也不感動，所以這會兒她已經愧疚得不行了。

偏偏他還一副倍受打擊的可憐樣子，她一時頭腦發熱就脫口而出：“誰說沒人喜歡你了？我——”

“先生，你們的菜。”服務生將托盤上的菜一一擱在桌上，感受到了那個男人快要沖破天際的殺氣，他忍不住抖了抖，他哪裏說錯了嗎？

“接著說。”男人忽然說。

服務生提心吊膽地接著：“請、請慢用。”

男人瞥來相當淩厲的一眼，他咽了咽口水，端著托盤下去了，天吶，他又說、說錯了什麽嗎？

簡萌卻是大松一口氣，還好，還好，她沒有說完。

周致遠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，抿了抿唇。

她喜歡他。

她一定喜歡他。

所以——不管她離開的理由有多少個，憑借著這一點就足以讓那些理由全部成為雲煙！

只是……他該怎麽做呢？

周致遠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。

簡萌擡起臉，被他這種眼神看得心裏毛毛的：“你怎麽不吃飯？”

周致遠：“看著你就忘了。”

簡萌：“……那你快點吃吧。”

“好。”他正想伸手拿筷子，卻感受到手臂處的沈沈重量，哦，差點兒忘了，這臭小子還睡得這麽甜呢！

周致遠正想將他叫醒，卻見他忽然揮舞著雙臂，嘴裏大叫著：“爸爸！帶我一起飛！”

飛個屁！

……

盡管不是很相信宋世辰、陳辰這類考試從來不及格的二貨，但他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，或許和他們說一說會忽然想到辦法也不一定。

所以，周致遠將兩人叫了出來，在VIP會所的包廂裏……鬥地主。

只是幾個人都沒什麽興致，打起牌來都是一副懶懶的快要成仙的樣子。

“表哥。”宋世辰嘴裏含著煙，一臉“你特麽在逗我”的表情，實在憋不住地說，“你真的不覺得我們三個大男人窩在這兒打牌，是一件特沒勁兒的事情麽？”

周致遠淡淡說：“我只是還在想要怎麽和你們說。”

畢竟——他也是要面子的，總不能直接告訴這倆二貨：餵，你哥我被人甩了，你們快支個招兒怎麽挽回？

陳辰面色古怪：“我想我知道你要說什麽。”

周致遠瞥他：“你知道？”

看出他不信，陳辰特激動地說：“我真知道啊！你是不是又被江棠給甩了？”

他這副表情簡直就和當初被甩的時候像極了好麽？

宋世辰卻是忽然一拍大腿：“甩得好啊！”

宋世辰就記得小時候他媽老喜歡損一個誇一個：你學學你哥，人家拿了多少多少獎，又聰明，又禮貌，又懂事，你再看看你，巴拉巴拉一大堆。

出國後沒幾年，他媽打電話來就感慨：你可千萬別學你哥啊，讀書的時候老老實實的男孩兒，被小姑娘甩了後就破罐破摔，身邊兒的女人一個個跟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，嘖嘖……

宋世辰就覺得特新鮮，想看看他那正經得不行的表哥現在有多浪，只是，令他失望的是，他回國以後，他就和人姑娘又好了，浪不起來。

現在——他眨巴著眼看表哥，只想說：來，浪一個看看！

周致遠看著兩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表情，默默地抿了抿唇，站起來，擡腿就想走。

呵，這倆二傻子！

只是他的腿卻擡不動！他低下頭，就看見倆人一人抱了他的一條腿，就跟特殊職業的工作人員似的叫喚：“哥哥，別走呀！來，再來鬥幾把地主！”

周致遠忍了忍，沒忍住說了個字：“滾！”

……

最終，還是想出了個聽著特不靠譜兒但似乎可以一試的法子。

宋世辰是這麽說的：“哥，你沒瞧人韓劇怎麽演的，只要男主角得個絕癥慘兮兮地往病床一躺，女主角就眼淚嘩嘩地飛過去日夜不離了，管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吶、恩怨糾葛吶，全是——浮雲！”

周致遠：“我沒有絕癥。”

陳辰靈機一動：“我有個叔叔是醫院院長。”

周致遠：“棠棠會生氣。”

宋世辰：“你是怕她生氣呢，還是怕她走？”

周致遠：“……好吧。”

說歸這麽說，一走出會所的大門，周致遠就有點兒後悔了，棠棠那麽喜歡他，要是知道他得了絕癥，一定會哭的，他……舍不得讓她傷心。

所以……還是就裝一個能留住她又不太嚴重的病。

只是那到底是一種什麽病？

周致遠也不開車，就慢慢地在路上走著，想來想去只發現自己對醫學方面的知識實在太貧乏了，要不先去買幾本書來學一學？這樣子以後如果棠棠生病了，他也能更好地照顧她，嗯……還有他們的小孩子。

他想著要是能和棠棠再生個女兒多好，兒子那麽像他，女兒的話，就一定會像棠棠了。

周致遠的思緒漫無邊際，想得入了神，連有個男的將他的手機給順走了也不知道，直到聽見了馬路那邊忽然嘈雜起來，圍了很多的人，似乎是有人出了車禍，他才稍稍拉回了一些思緒。

很快，救護車就過來了。

周致遠看了一下時間，還早，他就想打電話給陳辰，想讓他去問問院長，有沒有適合他得的病，卻發現他的手機已經找不著了。

周致遠微微皺眉，卻不是為了手機丟失的事兒，而是有點兒苦惱，看來他得自己上醫院一趟了，裝病這種事兒說起來到底有些……丟人、幼稚。

……

陳辰的叔叔還真是意外地年輕，二十七、八歲的年紀，穿著一件白得晃眼的大褂，氣質儒雅，笑容和氣。

聽護士說院長在急診科這邊，周致遠就過來了。

院長不等他開口，就問：“你就是周先生吧？陳辰已經都和我說過了，你要知道我們醫院的規章制度很嚴格，像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。”

周致遠：“我有錢。”

院長很不留情：“有錢也不能買病啊！”

周致遠：“……算了。”

他本來就覺著不靠譜，偏偏這還是位挺講原則的院長，他也就更加沒了心思，正轉身想走，卻聽那位院長笑著說：“這就對了嘛！我們什麽關系啊？這點兒事兒能收錢嗎？陳辰肯熬夜和我開黑已經很夠意思了！”

周致遠：“……”

這家醫院似乎有些不靠譜！

院長微笑：“告訴我，你想得什麽病呢？我給你開診斷書。”

周致遠陷入了沈默，這話怎麽聽著那麽不是味兒呢？

“院長覺得哪種病適合我？”他問。

還沒等到回答，他忽然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：“周致遠！你怎麽就這樣死掉？你起來！起來啊！”

周致遠：“……”

他真的不是幻聽了嗎？

院長笑了：“周先生，是不是不必裝病了？”

周致遠看著不遠處正對著一具屍體掉眼淚的江棠，抿了抿唇。

她怎麽會對著一個死人叫他的名字？

“棠棠。”他走過去，叫她，“你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就看見她背對著他，緩緩地倒下，他忙上前將她接住了。

……

病床前，周致遠看著還處於昏迷狀態的簡萌，心情一時有些微妙的覆雜。

事情已經弄得很清楚了。

他的手機被人偷了，小偷或許是怕他追趕，在闖紅燈時被一輛大卡車撞飛，搶救無效後死亡。

護士誤以為手機是小偷的，所以將打電話打給了通訊錄的第一個人。

周致遠知道她應該是喜歡他的，但也從來沒想過用這種殘酷的方式去試探她，回想起她當時哭得滿臉是淚的模樣，他就心疼得不行，什麽裝病的想法也全部拋到了九霄雲外。

甚至有些埋怨自己，如果不是他不小心丟了手機，就不會害得她這麽傷心了。

周致遠伸手摸了摸她的臉：“棠棠。”

簡萌醒來的時候，病房裏的白熾燈光線很強，她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，楞了楞神，就忽然想起來了。

她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。

周致遠死了。

車禍。

她的心口忽然就疼得揪成了一團，眼淚流了出來，打濕了雪白的枕頭。

是她害死了他嗎？

“怎麽哭了？”

簡萌楞住了，看見床沿邊坐著的男人，他垂眸看著她，眼底的溫柔、寵溺令他冷峻的五官也變得柔和、迷人。

“你、你是活的？”

她伸手緩緩地觸碰他的臉，像是怕一不小心把他碰碎了似的。

周致遠失笑，握住了她的手：“棠棠，別擔心，我一點兒事情也沒有。”

簡萌來不及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只是猛地坐起來，撲進了他的懷裏，聲音微微顫抖：“你沒事，真的太好了！我還以為、以為你真的……”

周致遠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：“對不起，棠棠，是我害你擔心了。”

簡萌聽見他胸膛裏有力的心跳聲，漸漸地冷靜下來：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？”

周致遠就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，連想裝病這件事情也沒有隱瞞她。

原以為她聽了會生氣，但她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，仿佛在思量著什麽重要的決定似的。

“如果生氣的話，你可以打我，罵我。”他說。

話音落下，她卻忽然擡起頭親了下他的唇角，說：“傻子，我這麽喜歡你，怎麽會打你？”

周致遠的心狂跳著，看著她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地說：“棠棠，你……”

“不要這麽看著我。”簡萌有些尷尬，“我說的話很奇怪嗎？”

“不、不是。”周致遠竟又覺得自己仿佛變回了年少時的自己，青澀、純情、簡單，他耳根發燙，“我只是太高興了，因為我也喜歡你，特別特別特別喜歡。”

安靜的病房裏，晚風輕輕吹著，兩個人你看著我，我看著你，一時間竟沒有人說話，只是心頭的悸動像春風拂過的湖水，久久地無法平靜。

“那麽，你不走了麽？”

“嗯。”

周致遠終於忍不住低下頭，吻住了他肖想已久的紅唇。

就在兩人吻得都有些忘情時，門忽然“砰”地一聲被推開了，是院長的聲音：“周先生，你爸媽來看你……了。”

待看見房內的場景時，院長微微張大了嘴巴，顯然有些驚訝。

“阿遠！”周夫人帶著些憤怒。

“舒雲，你別那麽容易生氣。”旁邊的周先生衣冠楚楚，神態平和地說，“阿遠喜歡和誰在一起是他的事情，你就不要管了，因為你管了也沒有用。”

簡萌尷尬地往周致遠背後躲了躲，她捂住臉，真是……

周致遠叫了一聲：“爸！”接著又看向周夫人，頓了頓，叫她，“媽！”

周夫人看了他一眼，雖然還是帶著怒容，語氣卻緩了些：“就連你爸這麽說了，我還能說什麽呢？明天一起回家來吃飯。”

周致遠看著她：“媽，謝謝你。”

周夫人沒什麽好臉色：“行了，我們也走吧，省得人家還嫌我們礙眼。”

周致遠無奈：“媽，我沒這意思。”

周夫人瞥他一眼：“我嫌你們礙眼。”

她拉著周先生就走了出去，院長便也跟著走了。

周致遠微微嘆了口氣，將簡萌從他背後拉出來：“他們已經走了。”

簡萌捂住臉：“好丟人。”

周致遠微微瞇眼，湊近她：“你說什麽？和我接吻很丟人嗎？”

簡萌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周致遠抱住她：“那就再讓我親一下。”

過了會兒，簡萌想起來，問他：“你爸媽怎麽忽然過來了？”

周致遠：“估計醫院不止給你打了電話。”

簡萌：“你真笨，連手機被人偷了也不知道。”

“嗯？”周致遠擡起她的下巴，盯著她漂亮的眼睛，“我笨還是你笨？連人都沒弄清楚就哭得稀裏糊塗？”

簡萌：“你在笑話我？”

周致遠親了下她的眼睛，認真地說：“我不是笑話你，是心疼，流了那麽多眼淚，傷了這麽好看的眼睛可怎麽辦？”

簡萌推了推他：“你說得我起雞皮疙瘩了，你別這樣說話，行不行？”

周致遠輕笑：“人家說的可是實話。”

簡萌惡寒：“你還用人家這個詞？”

周致遠大概也被自己惡心到了，輕咳一聲，說：“我在跟你開玩笑。”

簡萌：“……這是我聽過的最冷的笑話。”

完全——沒感覺到笑點在哪裏啊。

……

大概是害怕簡萌忽然又生出反悔的心，周致遠第二天就拉著她去民政局領了證，由於簡萌在這個世界是沒有父母的，所以婚禮就全部由周家負責操辦。

周夫人雖然對簡萌不是太熱絡，但看得出她已經開始慢慢接納她了，甚至還經常打電話叫周致遠帶簡萌回家住。

婚禮就定在下個月。

盡管兩人已經在一起了，但令簡萌比較詫異的是周致遠反而比較疏遠她了，以前還會想方設法地親親抱抱，現在卻連親她一下都要很快松開她。

簡萌憂心忡忡，不是擔心他有病，而是擔心萬一他又變成渣男了呢？

她可沒忘記，在她之前，他交過的女朋友可是能排成一條長隊。

所以，她決定試探試探他。

夜裏，周致遠對著電腦在處理工作，就聽見她在浴室裏叫他：“周先生，我忘記帶衣服了，你幫我拿一下。”

周致遠去櫃子裏取了衣服，走到門口：“棠棠。”

“給我吧。”門打開了一些，一只白皙、柔膩的手伸了出來。

周致遠喉結微微動了動，正要將衣服遞給她，卻又聽她說：“你拿著，我一件件地穿。”

周致遠聲音低啞：“棠棠。”

“怎麽？”

“沒事。”

周致遠就站在門口，看著玻璃門後，她模糊的身影，手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被那只小手拿走，他的心也會隨著那只手而微微提起。

他壓了壓眉心，真是……磨人！

門打開以後，他就微微楞了楞，剛剛洗完澡，她的頭發柔軟、乖巧地披散下來，臉頰還透著些粉色，眼睛也是水汪汪的，穿著一件蕾絲花邊的睡裙。

清純、惑人。

“周先生。”她的聲音也仿佛一味□□，“我沒有穿鞋子，你抱我去床上。”

周致遠就攔腰將她抱了起來，她身上的沐浴露清香就飄在了他的呼吸間，他心神忍不住一蕩，面上卻是非常正經淡然。

到了床上以後，她卻還是不肯放他走，反而還拉著他的領帶，令他不得不俯身半跪在床上，盯著她如少女般清純的臉。

“你想去哪？”

他說：“工作。”

簡萌：“是我重要還是工作重要？”

周致遠沒有猶豫：“你。”

簡萌滿意：“那麽，你留下來陪我一起睡，好不好？”

周致遠依然沒有猶豫：“不好，一點也不好。”

簡萌勒緊了他的領帶：“你是不是喜歡別的女孩子了？你們公司那麽多好看的美人，你是不是動心了？”

周致遠到這時候才知道她的反常是為了什麽，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我只喜歡你。”

簡萌看著他：“那你為什麽要冷落我？”

周致遠這下楞住了：“我有嗎？”

簡萌控訴：“當然有！你和我親近的時候都那麽勉強，仿佛不想靠近我似的。”

周致遠失笑：“你就是為了這個不開心？”

簡萌不說話。

周致遠沈默片刻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，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真的一、點、兒、也、不會、勉強！

簡萌被他親得有點兒懵：“你之前為什麽要那麽勉強的樣子？”

周致遠笑了，摩挲著她柔軟的手，說：“棠棠，那可不是勉強，只是……我在忍耐。”

簡萌似乎不明所以，他卻低頭湊近了她的耳邊，聲音低低的，溫柔又親昵：“因為我想把我們的第一次放在新婚之夜。”

簡萌臉紅了：“什麽第一次啊？”

周致遠輕笑：“重逢後的第一次啊。”

簡萌聽著他的笑聲，心跳得很快，她推了他一把：“你好煩！”

周致遠：“你這是趕我走嗎？”

簡萌：“是。”

周致遠摟著她的腰，躺了下來：“我不走。”

簡萌看著他目光灼灼的眼睛，有點兒不好意思啊。

“你為什麽不走？”她小聲問。

周致遠似笑非笑地說：“因為我怕某個傻瓜又一個人在那兒胡思亂想。”

簡萌白他一眼：“不要和我說話，我要睡覺。”

周致遠拍著她的背：“我哄你睡？”

簡萌窘：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周致遠還是輕拍著她的背：“但你是我的棠棠啊，好了，等你睡著了，我還要處理工作。”

簡萌忽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，說：“你好辛苦。”

周致遠笑了：“所以，你要獎勵我一下嗎？”

簡萌湊過去在他的額頭親了下。

周致遠：“不夠。”

簡萌又親了下他的臉。

周致遠：“還是不夠。”

簡萌又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。

周致遠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裏：“雖然還是不夠，但是先欠著吧。”

周致遠輕輕拍著她的背，看著她睡得熟了，他寵溺地笑了笑，掀開被子走下床，卻忽然聽見她說：“我喜歡你。”

“怎麽還不睡？”他微微無奈，仔細看時，卻發現她只是說了一句夢話。

他站在床前，目光溫柔地看了她許久，低笑一聲，說：“傻瓜，我也是。”

他低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個落雪般的輕吻：“晚安，我的棠棠。”

窗外，月色正好，清風明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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